【不义超蝙】他说别妄想
“看看吧，这就是你倾尽一切为人类谋求来的。”神子高高在上俯视人间，流弹的火光照亮天际，乌黑的浓烟逼得人睁不开眼。蝙蝠侠看见了一只断手，它属于一个小女孩；又看见了一颗头颅，那是一个苍老的父亲；失去四肢的躯干本应温暖自己的孩子，现在却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冰冷的地上。
他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
“克拉克……”
“叫我卡尔。”
卡尔·艾尔落在他身边，身后的披风猎猎生风。两个人仍像从前一样并肩而立，只是他的双脚始终与地面保持着距离。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天真，觉得这个荒谬的世界还有救，于是就给自己套上人类的壳子，奔走于世界各地。我和很多人战斗，他们有的是纯粹的恶人，有的是为了捍卫自己心中的正义，但我始终守护着这颗星球。”
“有时候我会很疲惫，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在黄太阳下我几近永生，但这不并能抹平精神上的损伤。后来，我和露易丝恋爱了，她是个自强坚韧的女人，她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
卡尔开始轻轻地微笑。
“她让我不再犹豫不安，我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在守护什么。”
蝙蝠侠的战甲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几乎可以说是几块铁皮粘在一个人形上，但加铅的头盔依旧顽强地掩盖住他的表情。他的心跳很有节律，卡尔不会愚蠢到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一个接受过世界上最严苛训练的男人。
“可是后来呢？露易丝死去了，她当时甚至还怀着我的孩子。”
“我被自己所保护的人控制着杀死了她。”
“小丑从不在此列。”蝙蝠侠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曾经震慑了无数来自哥谭的罪犯，但在这空荡的悬崖边又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他也是，他也是人类！”卡尔突地转过头死死盯着他，好像想从唯一可见的眼睛里找出不忍。
他失败了。
蝙蝠侠从不为任何人的经历悲伤。
“所以你痛恨所有人，对吗？”他问。
“不，我爱他们。”
所以你选择用最严苛的方式，像对待自己的战俘一样统治了全世界。
他身体里属于布鲁斯的部分在哭泣，为所有凭空生出的惨剧，所有来不及弥补的过错。那晚的枪声从来没被他遗忘，当年只能呆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现在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补救自己的遗憾。
克拉克亦如是。
“他们是人，你不能妄想控制活着的思想。”
“你想劝我收手吗？”卡尔慢吞吞地说。
“布鲁斯。”他叹息一声，“太晚了。”
“挣开给自己套下的枷锁后，我才发现地球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呵护它，就像对待小时候玛莎送给我的一只小狗——鲜活、柔软、脆弱。我希望能让它变得更好。”
提起自己母亲的名字时，卡尔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动摇。
“罗宾死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怨恨吗？”他像是真正疑惑一样问道。
蝙蝠侠长久地沉默，最后，声音从头盔中传出来：“我曾经痛苦过，并且将永远不能走出这样深刻的阴影。”
卡尔看上去很欣慰，“布鲁斯，你该为此高兴。悲伤牵动心绪，你我都还是凡人。”
你真的如此想吗？蝙蝠侠看着面前的神子，他的面庞还是如此坚毅，神色深沉，但不再称呼自己为克拉克·肯特。他抛弃了自己的人类名字。
他惧怕人类。
“你的装甲被我摧毁，军队被我囚禁，你的帮手们正待在监狱里等待死刑，其中也包括你的义子，而你的亲生儿子早早就归顺于我。你还在挣扎什么？加入我吧，也许我会因为旧日情面在某些地方妥协也不一定。”
卡尔调笑着说，他几乎是轻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胜券在握。
“卡尔，”布鲁斯掀开头盔，直视对方欣喜的目光，“你太小瞧人类了。”
他咬碎牙里的超人药，瞬间提升体能带来的痛苦让布鲁斯闷哼一声，但他还是掏出了镶嵌氪石的匕首向前狠狠刺去，被卡尔挡住后直接捏断了手骨扔到地上。
明知没希望，明知不可能，他妄图以血肉之躯抵抗神明。
“你非要和我走到这个地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卡尔几乎为固执的挚友而恼怒得咬牙切齿。他现在越发不能理解他，也不能理解从前的自己，不光用铁链将自己锁死，还期盼别人也能乖顺地低头，磨平尖利的爪子。
他们本不该如此。
卡尔即使暴怒也稍有留手，一次“轻轻的”摔打并不能废除他现在的行动力，布鲁斯的肌肉绷起，肃穆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
“你真的不再考虑吗？想想达米安，我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卡尔淡淡道，他飘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布鲁斯，阳光从身后照射下来，他被笼罩在卡尔的阴影中。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冲击。
这次响起的骨裂声更为清晰。
如果卡尔愿意，他可以跟布鲁斯玩上一整天“你逼问我嘴硬，你进攻我惩罚”的游戏，但他突然失去了耐心，看着布鲁斯似乎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一个全新的想法在他的超级大脑中浮现。
于是他带着那副残破的身躯，向着深藏在极地的堡垒飞去。
布鲁斯·韦恩的一生，是鲜血、伤疤和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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